“不懂修行,也能打架?”关山月看着牧长青朝前而去,似在自言自语。
牧长青于白玉京授课,他没有听过,身为太白剑亲传,白玉京上的天之骄子,关山月自然也是骄傲的人。
有资格对他授课之人,至少也要。。。
风起于玉京之南,卷动碑林前的青幡猎猎作响。那道贯穿天地的剑痕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仿佛仍在呼吸,仍在低语。夜露凝于石面,顺着裂纹缓缓滑落,宛如泪痕。
沈镜躺在朝天阁静室之中,身上缠满符?金线,七窍仍有血丝渗出,经脉寸断,丹田空荡如废墟。他的肉身早已无法承载九劫之后的反噬,若非柳元白以秘法引动地脉灵泉日夜温养,又借陆鸢所献“心灯续命咒”护住魂魄三日不散,恐怕早在那一剑落下之时便已形神俱灭。
但奇迹发生了。
那一式“归墟”,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将“我”这一概念彻底焚尽,再由万千执念与守护之意重铸其形。因此当黑影湮灭、剑核崩解之际,天地间竟有无形之力悄然回流??那是历代离山英灵未尽的愿力,是万民心中对“朝天”二字的信念,更是无数持剑者在暗夜中抬头望向星空时,那一瞬心头闪过的光。
这股力量没有重塑他的肉身,却在他的残魂深处种下了一颗新的种子。
第七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时,沈镜睁开了眼。
瞳孔中无光,却似藏星河。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点眉心。刹那间,识海翻涌,五代掌门意志再度浮现,齐声低诵《朝天剑典》终章:“**斩我不灭,舍身证道;剑不出鞘,亦可朝天。**”
与此同时,远在北冥雪宫深处的一座冰棺忽然震颤,棺中苏寒烟的身体微微一动,缠绕发间的银线无声断裂,那道模糊的青铜面具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随即化作飞灰消散。她的眼皮轻轻抖动,终于睁开??不再是千年寒潭般的死寂,而是带着一丝久违的暖意。
“晚晴……回来了。”她喃喃道。
而在玉京城外三百里的荒原上,一座破庙孤零零立于风沙之间。庙内供奉的并非神佛,而是一柄插在石台上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却隐隐透出熟悉的气息。此刻,一道身影跪伏于前,背上负着一口漆黑古匣。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老却坚毅的脸??正是十年前失踪的姜家老祖姜无咎。
他颤抖着手打开古匣,里面赫然是一截焦黑的手骨,指节扭曲,掌心刻着一个模糊的“罪”字。
“我回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愧疚,也带着真相。”
他将手骨置于断剑之前,叩首三拜,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百年前那一夜,并非离山遭劫,而是我们背叛了誓言。”
“三大圣地联手设局,只为夺取‘朝天剑核’中的远古记忆??关于‘天外之门’的秘密。”
“北冥雪宫献祭七代弟子开启寒渊阵眼,金轮寺以佛血封印轮回之路,蛮神殿则屠尽边陲十二城炼成战魂祭坛……唯独离山不肯屈服。”
“于是,他们找来了那个‘不存在之人’??那个本应被封印在青铜牢笼中的禁忌存在,用‘无锋古剑’抽走老祖剑魂,再嫁祸于外敌入侵。”
“而我……”他哽咽难言,“我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只为保住姜家血脉不被清洗……可我没想到,你母亲临死前还能留下信物,唤醒今日之变局。”
话音未落,断剑忽然嗡鸣,一道金光自剑尖射出,直入姜无咎眉心。他浑身剧震,双目翻白,口中开始吐出古老咒文:
>“天门将启,九劫归位;
>剑心不死,逆命者生。
>凡背誓者,魂锁黄泉;
>凡守道者,名刻星辰。”
这是离山禁术“**铭星录**”的残篇,唯有血脉相连或大忏悔者方可触发。金光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才消散,而姜无咎已是满头白发,仿佛一夜老去三十载。
但他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仰天长笑,笑声悲怆,“沈镜,你不该完成第九劫的!因为你一旦斩我成功,就意味着‘天门’即将开启??而那扇门后,才是真正的劫难!”
与此同时,朝天阁顶。
沈镜盘膝而坐,北斗七星剑横放膝上,七颗星辰宝石黯淡无光,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他闭目感应着体内那颗新生的“剑核”,它不像从前那样炽烈霸道,反而温润如玉,流转着淡淡的青金色光芒,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师父。”他轻声道,“您知道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