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韩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以卑职看来,这些土匪虽称巨寇,其实也就那样,况且军纪极为涣散,日常全靠劫掠百姓为生。咱们襄樊营的兵马,原先全是穷苦百姓,大人操练之后,照样是一等一的雄兵,
鞑子都打咱们不过,似乎没有必要,非要这些人不可。”
韩复看了这小韩局长一眼,军情局在伏牛山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这是他们重要的职权范围,可韩文却还能这么说,确实很不容易。
任何一个机构,都有着自我膨胀的本能,能够克制住,很难能可贵。
“呃……………”韩复沉吟着,忽地问道:“你觉得吴三桂能不能在南阳站住脚,清廷会不会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般,让吴三桂留在南阳,戴罪自新?”
韩文早已习惯自家大人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略作思索:“这要看阿济格的战果,同时也要看吴三桂如何去运作,如果鞑子朝廷内能不掀起追责吴三桂的风潮,那事情就会好办许多。当然,卑职以为,即便鞑子朝廷现在不处
理,也只是权宜之计,将来说不准还是要处理的。”
“不错,你能多想几步殊为难得,说明确实长进许多,很好。”
“都是大人提携教诲所致。”
“?,朝廷栽培,个人表现。”韩复摆了摆手,又道:“吴三桂现在处境很是不妙,运作也不是凭空运作的,朝中大佬要为他说话,总得要有点能拿出来说的东西。引清兵入关这个功劳,顶多只能保证清廷不追究,但把他丢到
辽东老家从此闲置起来,也是不追究。若想把吴三桂留在南阳,还需要咱们帮他一把。”
“帮他一把?大人的意思是。。。。。。”
“你联系伏牛山上插翅虎那些人,给他们一笔钱粮,叫他们去打吴三桂。”
韩文表情错愕至极,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大人的用意。
这是,这是要给吴三桂留在南阳的借口和功绩啊。
如此一来,南阳这边匪患严重,不能无人坐镇;二来他吴三桂剿灭几股土匪,包装包装就能吹成是一场胜仗,再运作一下,鞑子朝廷也就有了个台阶可下。
确实是好办法啊。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十来天之前,咱们还和他吴三桂打生打死,誓不两立呢。
结果,现在已经快进到了,要帮对方在南阳站稳脚跟的环节了么?
xx。。。。。。
自家大人行事,真是大开大合,汪洋恣肆,非寻常人能够企及的。
而且,韩文都有点同情吴三桂了,这简直就是被咱们韩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啊!
韩复不理小本家的心潮澎湃,又问:“我大顺天子马上就要到武昌了,武昌站的同仁都撤出来了没有?”
“大人,左镇十几万人马,难道也挡不住我大顺的。。。。。。推进么?”韩文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把“残兵败将”这四个字说出来。
“王克圣前天发来塘报,说左镇的马进忠部已经主动放弃了荆州,率部开进到荆河口,但没用,挡不住的。不仅他挡不住,左良玉的十几万兵马也挡不住。”
韩复边走边说:“左镇的嫡系,早在朱仙镇时便被打光了,这时虽然号称拥兵百万,不过是一群失意者的联盟而已。我们这位大顺天子,虽然打不过鞑子,但收拾宁南左还是不在话下的。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
韩文听着听着,察觉出点味道来了。
左军打不过顺军,顺军打不过清军,而清军刚刚又被咱们襄樊营打得大败亏输,好家伙,原来大人说的是这层意思。
韩文自然不知道“可恶,被他装到了”这句话,但心中确有同感。
不过,作为襄樊营的一员,韩文不由得也挺直了腰板。
他原先看左镇,看左良玉,多多少少带着点仰视的感觉,觉得双方的距离,足有十万八千里。
但是现在再看,心境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