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外又有人进来了,正是江思泽和他的女朋友。这位江家长孙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愈发有他父亲的管理者风范,同时也得到更多叔伯们的关切问候。
“思泽哥现在是副总经理了。”江思然压低声音,“爷爷还把南城那个项目全权交给他负责。”
江云注视着被众星捧月的堂兄,忽然想起小时候总是会第一个把好东西让给他的少年,可如今却连眼神都没往他这边扫一下。
不是只有他会变,大家都会变,就像身边这位姐姐透露给他这些有什么用意,少年都心知肚明。
江云往嘴里扔了颗葡萄,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
人多就会有竞争,但能者居上也挺好的。
作为一个运动员,他的竞争意识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烈,只不过他要竞争的东西不在这里罢了。
佣人们陆陆续续上了菜,长桌被摆满时今晚家宴的主人公也下来了。随着拐杖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大厅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楼梯方向。
江老爷子拄着檀木手杖,在管家的陪同下缓步走下楼梯。
三年不见,老人似乎又老了许多,不过虽已八十高龄,但脊背依旧挺直,银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布满皱纹的眼睛没有一丝浑浊,甚至扫过众人时,还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目光在掠过江云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但很快便移开。
“开席吧。”
老爷子声音简短有力,仿佛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众人纷纷起身,按照辈分依次入座。江云被安排在晚辈桌,左手边是江思然,右手边则是刚入座的温欣怡。
“表哥。”温欣怡小声打招呼,眼神带着几分羞怯。
江云看了她一眼,点头以作回应。
小姑娘似乎被他冷淡的态度打击到,之后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再搭话。
江云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听着长辈们谈笑风生,给老爷子祝寿,偶尔有人提到他,他也只是礼貌地笑笑,并不多言。
可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江云身上。
“云儿今年十七了吧?听说滑雪成绩不错?”江明城看向江云。
江云谦虚地摇摇头,“没有,才刚升上成年组,我还差得远呢。”
“成年组?”一位叔伯惊讶道:“这么小就升成年组啦?这么厉害!”
江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不好意思笑笑,“滑雪运动员满十六就可以参加成年组了。”
“哼,玩物丧志。”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主位传来。
席间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往主位看去。
“整天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老爷子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江云身上,眉头不悦地皱起,“这个年纪最该是学习的时候,要多跟你哥学学正事。”
这话一出,有些人立马品出不对劲的味道,看向江云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倒是被提及的江思泽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不卑不亢地点头应是。
江云低头,攥紧了手中的餐具。
见他不回答,老爷子声音冷了下来,“听见没有?”
心里一股气蹭地就冒了出来,江云深呼吸了一下,耳充不闻地用刀叉插了一块牛肉放嘴里慢慢咀嚼。
“砰!”老爷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儿!”江明熙不赞同地看了江云一眼,对老爷子劝解道:“爸,云儿还小,您别生气了。而且云儿在国际赛事上为国争光,怎么能算不务正业呢?”
“十七岁还小?”老爷子厉声打断,“思泽十五岁已经进公司实习,思年十四岁拿下国际奥数金牌。他呢?整天就知道玩那些危险的把戏。”
“还有你,”老爷子剑指江思源,眉头皱得像干萎的橘子皮,“天天玩那破赛车,你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丢不丢人啊!”
江思源无端被骂,一脸冤枉:“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思源,闭嘴。”吴彩英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江云听不下去,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江云转身就要离席,身后传来老爷子震怒的声音:“给我站住,是谁教你这般对待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