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哭喊,没有纠缠。
只有轻轻一句:“我来看你们了。”
然后,是长久的凝望。
一位老妇扑通跪下:“爹,娘,儿子没本事,没能保住家产……对不起……”
白影摇头,伸手虚抚她头,唇形开合:“你在,家就在。”
一名少年哽咽:“哥,你说要带我去京城赶考的……我还记得你说的话……我没偷懒……”
亡兄微笑点头,竖起大拇指。
陈小满仰望夜空,低声吟诵《送归经》。阿元则取出药箱,将一包包安神汤分发给情绪激动之人。
没有人强行挽留,也没有人试图触摸。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面,是为了永别。
当最后一盏灯升上夜空,化作流星远去,月光重现清辉。
大地恢复寂静。
陈小满疲惫地靠在石栏上,忽然感觉袖子被拉了拉。
低头一看,是个五岁小女孩,仰头望着他:“道长,刚才……我看见我娘了。她对我笑了。”
“嗯。”他摸摸她的头。
“她说让我好好吃饭,别挑食。”
“你娘很爱你。”
女孩认真点头:“那我以后再也不怕黑了。因为我知道,她一直在天上看着我。”
陈小满眼眶微热。
他回到观中,取出那半张旧药方,重新抄写一遍,贴在墙上。又添了一句批注:
>“甘草三钱,安神宁心。另加一味:名为‘记得,但放下’。”
翌日清晨,梅花再度飘香。
铜铃轻晃,声如低语。
阿元推开窗,看见陈小满已在院中扫地。晨光洒在他肩头,斑驳如金。
他走过去,轻声说:“师兄,昨晚你有没有看见师父?”
陈小满停下帚柄,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淡淡一笑:“看见了。他就站在桥那头,提着灯,朝我眨了眨眼。”
“然后呢?”
“然后他说??”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得如同春风拂面:
“‘小子,今晚还得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