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瞒不过你,也在想着如何去同你讲,只是”
——还不等说,你就发现了。
实际上她这症状也已出现许久了,起初她原以为是头晕所致,毕竟她的身子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时常出问题,也从未将这眼晕的毛病归咎于此。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她语气的腔调几乎快哭了,也几乎下意识地将这些全都归咎于自身,只因为她是“不幸之人”
“江写,此事说来话长,你先莫要着急。”这时沈知初也出言劝说。
看着视线里那片迷糊的红,宵明伸出手摩挲了几下,抚在那人面颊上,心中不忍嗟叹,果然,她又哭了。指尖湿润的触感让宵明的心也不由得紧了紧,“这与你无关,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江写忍着眼中的泪,“莫非是寒毒?”
宵明一下下拭着她眼角的泪,轻应一声:“不要紧,知初已经在想法子了,更何况如今我也并非失明,只是看得不是那么清楚罢了。”
“你总说讨厌欺瞒,师尊也不准瞒我。”几乎是瞬间,她便从宵明的语气感觉到了,宵明这是在安慰她而已,“我只要听师尊告诉实话,我受得住”
“我”
那垂在她颊侧的指尖微微一顿,那人抿了抿唇,并未言语。
反而是一旁的沈知初看着这师徒二人,不住叹息,“传闻月姬死前,身侧有一药人存活于世,曾被月姬□□以躯体试药,或许找到此人,有能破解此寒毒之法。”
“药人?”闻言,江写投去目光,“百年已过,此人可还存留于世?又在何处?”
“确有此事,在那疑似月姬旧址之地,也确有此人记载,只不过那里面的东西都与后人流传之事大同小异。”庄楚云又将那白狐接入怀中,“我遣人四处打听,据说现今此人在陵州药王谷,至今存活于世。而这也是我想要与你交换的筹码,不过现在不必了。”
“路途遥远,我已为你们备好马车,可随时启程。”
第119章
江写看了看宵明,此时一切已然都需她来做主,便也不再犹豫,“那便多谢陛下。”
“无需多言,”换上了常服,此时庭院中只有她们几人在此,庄楚云大病初愈,如今看上去虽仍有病气,却也有了几分常人般的红润气色,“先前之事,我危在旦夕,别无他法,还请宵尊主莫要介意如今我已脱离险境,日后若有所需,朕定会应允。”
而后,沈知初又为宵明布施几针,延缓眼疾发作。宵明就静静坐在那儿,未曾言语,也不曾吭声,那略显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一处,是那眼里最鲜艳明亮的一抹红。
她抬起手臂,那人便上前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怎么了师尊?”
感受到那掌心的温热,宵明不自觉也抓紧江写的手,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这里离陵州不过数千里,舟车劳顿,也是无趣,我们游行过去可好?”
看着宵明的那双眼眸,眼底要比寻常多了许多笑意,似乎像是怕她看不清,感受不到似的。江写只觉得心中触动得厉害,张了张口,只轻应了一声:“师尊想如何,便如何。我们游行过去便是。”
“茶水有些凉了,我去为师尊添些热茶”说着,她便起身拿着茶盏走出房门。
沈知初一直在庭院里候着,在看到江写偷摸摸用衣袖擦着眼睛时她也不禁叹息。
“江写。”
“沈前辈。”她走到沈知初身前,“我师尊她”
“你师尊”沈知初话音一顿,体会过失去重要之人的感受,所以她打心底里不愿欺骗江写,“我不愿瞒你,只能说我也并不知晓宵明会如何发展。现今只有找到那药人,或许能有所解。”
闻言,江写轻叹一声:“如此便只能先去药王谷,再做打算了。”
“你也无需因此烦心,凡事皆可解。就像那庄楚云,本半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不仍旧是起死回生了么。”
江写也不禁有些好奇,毕竟这庄楚云当时情况的确不容小觑,“如此说来,她是如何”
“你可看到她怀中抱着的白狐?”沈知初问道。
“那白狐颇有灵性,显然是生了灵智,莫非”她倏地想起那跟在月姬身侧的九尾白狐,温别,再细想庄楚云怀中那只白狐,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猜得不错,那白狐正是月姬亲信的分身,它们九尾妖狐生来便有九命,每一根尾巴便代表着一条命。这九尾用处极大,亦能化作分身。而那师妃,便是九尾妖狐安插在皇城中的分身。”
她为江写也添了一杯热茶,继而缓缓道来:“我听庄楚云所言,曾经在御花园中发现过一只受伤的白狐,念其惹人怜爱,并未有害人之心。便将其医治好,放生到了城外。”
“后来,那相貌与庄冶儿极为相似的女人便出现在了皇城中,不出所料,庄楚云立刻将其封妃,纳入后宫。只不过那时她已被妖邪之术反噬,有了征兆。”
“而这师妃,本就是一分身,甚至不曾有本体十中之一的修为,更不会有情感心智,只随着本体发令而行动。后来么”她话音一顿,还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继续道:“谁料这分身生出了心眼,不仅有了七情六欲,修为功力大涨,又时而去偷吃灵草丹药,一来二去,也有了不小的本领。”
“可惜是个痴情种,心里惦记着当时庄楚云的救命之恩,便予以回报,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修为全都倾泻而出。连神志都因此摧毁,这才救了庄楚云一命。”
这人似乎颇为感慨,她默默端起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妖与人倒是相似,最忌讳情一字。”
听后,江写沉默了许久,也明白了那庄楚云为何要怀抱着一只白狐。那分身生出心眼,就等同于有了第二次生命,也不再作为温别的分身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