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珩笑了起来,屋子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快要到入暮时分秒,屋子内也大片大片的涌入阴影。
他笑得停不下来,喉咙被撕扯着,胃也在抽搐,他伸出一只手,遮盖住通红的眼眶,身体顺着床沿往下滑。
他将那封信来来去去的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每一个字都快要刻在心里了。
金丝雀,囚笼,心系于郎君望至身边。
多可笑。
他将那封薄薄的纸撕得粉碎,他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就得偿所愿的。
他至死也不会成全她,放开她,他在她身上花费了六年的时间,一颗心被他填满的没有了一点空隙,他放手,谁又来成全他呢?
庾珩抬起眼,将破碎不堪的纸张握在手心里。
没关系,他不要她的心了,不再需要用甜言蜜语装饰的毒药。
他只要她这个人,只要她的每一寸血肉,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牢牢的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爱与恨同根同源,在她的身上一并的疯狂滋长。
第39章浅情人不知(七)
崔令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出府之后,庾珩对她出府的事情格外上心,不仅又多追加了两个侍卫,还推掉了公务要陪她一起。
她心底涌出了一股莫名的不安:“郎主平日里诸事缠身,还要抽空陪我,如此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想让郎主的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上。”
庾珩一面将她的神色尽收入眼底,一面搀扶着她的手走上马车:“我也想看看外面究竟有什么如此吸引你的,想知道你眼中的风景究竟是何模样。”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像极了知晓妻子在外面做了亏心事的丈夫,又像是家里养的宠物不听话,半是无奈半是拘束。
不安的神思逐渐的在心里扩大,崔令容只觉得头皮一紧。
心口跳动的越发激烈,若不是隔着一层血肉,她几乎都要担心这般声响会将自己出卖。
他太过紧张,不由自主的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他该不会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依着他的变态一般的占有欲,他要是知道了的话,不应该是如此平静的反应。
“容儿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入神?你看外面的景色,这就是你经常走的那条路吧?”
崔令容一旁的车帘被一只手撩起,从外面吹进来清爽的风,只是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闷。
余光不经意间的向外一撇,就看到了那间书铺,心间不由得又是猛然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搅在一起维持着镇定,她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任何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她将头支在一旁,面上做出一副不大舒服的表情:“郎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日不想逛了。”
“那今日只能作罢了,本来是想让容儿能够开心一点的,天不遂人愿。”
庾珩声音淡淡的对着外面吩咐着回府。
下了马车,崔令容又草草的和他说了几句不必忧心,休息几个时辰就好了诸如此类的话,褪拒了他进一步的关怀。
等她回到屋子里,心烦意乱的连罗袜都未曾脱掉,缩在床榻的一角辗转不安。
也不知道太子哥哥拿没拿到信,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吗,需不需要自己有所配合。
只希望能在庾珩发觉什么端倪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能尽快的见面。
庾珩是只咬到了一块肉就不会松口的疯狗,她和他之间的恩情牵扯早就已经缠绕成了一团乱麻线,他救过她,庇护她,她也为了他而命悬一线,不顾生死,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如今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拆解,也不会因为许下的什么诺言而傻傻留在他的身边。
若是有可能,她不想对任何人有所亏欠,可若真面临二选一的抉择时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庾珩和自己身上的联系全部都断开。
她不喜欢他,那点夹杂在他阴晴不定之中的些许感激和太子哥哥之间的深厚情谊比起来轻飘飘的像一朵云,不用风吹都会散开。
而且她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血泪,她需要一把能够为她冲锋的刀,能够一往无前的信任着她。
崔令容情绪刚刚恢复了一点的时候,庾珩掠门口白芍的阻拦。
“阿姐身体不舒服,现在正在休息,郎主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庾珩半分眼神都会分给他,言语之中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大步流星地走到崔令容的床边。
“我知晓你不舒服,蓝心把这颗药吃了再休息,我也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