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大顺要倒台了。
但倒台以后,襄樊营是自立门户,还是怎么着,杨士科一开始还不知道,但很快,报纸上又出现了许多明朝遗老遗少的文章。
像是《北望庙痛,心随王师南》《读有感,半壁亦可图存》《论华夷之辨:保衣冠就是保天下》这些文章,全都一个中心思想,就是都到这个光景了,反正不能叫鞑子得了天下。
而经过前几天遮遮掩掩的试探之后,到今天,襄樊抄报终于演都不演,火力全开了。
像是《事新主乎,兴旧朝乎???论天下正朔仍在江左》《江南半壁,亦可为中兴之基业》《存襄樊之实力,保一方之生民,必奉天下之大义》等文章已经直白的昭告天下,襄樊营要改旗易帜了。
“含章先生,这。。。。。。这韩将军,果真要重奉我大明正朔了?”杨士科兴奋地小脸通红。
张维桢笑眯眯地捋着颌下的一部山羊胡:“此事老夫暂时还不能说。”
他这么一说,那等于就是什么都说了呀。
“哎呀,终于等到这一日了,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杨士科感慨道:“我早就说过,天下正朔,人心向背,还是在明室嘛。韩将军此番投诚归顺,乃是顺天应人之举,是好事啊!”
“可东翁做的是顺朝的襄京县令,就不担心归顺之后,朝廷改派他人,顶了东翁的位子?”
张维桢现在虽然还挂着钱粮师爷的名头,但也就仅限于组织关系还在县衙了。
他被借调到襄樊营之后,混得风生水起,已经决定专心跟着韩大帅混了。这番韩大师接受朝廷册封之后,他这个总参事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但杨士科可就未必了。
“这。。。。。。如果真是这样,那是时也命也,是本官自己的命数,怨不得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杨士科语气难免有些失落低沉。
但这样的失落和低沉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又重新振奋起来,两眼中闪烁着纯粹而炙热的火焰:“取纸笔来,本官也要写信投寄到报社去,劝韩将军早做定夺!”
“襄樊耆老暨阖郡士民百拜泣血,谨上书镇守将军韩公麾下。”
“伏惟我将军以盖世之神威,行雷霆之义师,自入襄樊以来,内宵小,外破国贼。。。。。。”
“。。。。。。然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终非长久之计。。。。。。”
“。。。。。。今幸天不绝明,宗庙血食,尚在金陵。。。。。。”
下荆南道公署内,胡朝鼎念着报纸上的文章,李纲坐在椅子上,闭眼听着。
他刚从狮子旗坊回来,本来是要见韩再兴的,结果韩再兴略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剩下的时间里,全是他在与王宗周勾兑。
李之纲是防御使,理论上的大顺在襄阳一带的最高行政长官,对韩复多少有点提携之恩,要是与韩复直接谈的话,还能多要点好处,但是与王宗周谈,就只有云里雾里的扯皮了。
韩复要重新归顺大明,至少也是开镇总兵级别,但他李纲就很难保持住现在的地位了。
王宗周只说只要他李纲继续跟着襄樊营走,韩大人是不会亏待他的,但具体能够出任什么官职,则始终没有一个准信。
经过这一年的闲置,亲眼目睹了襄樊营是如何崛起之后,李之纲自认他比韩再兴差得那不是一星半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也就没了先前那种雄心壮志。
他自然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投降清廷后,仍是高官厚禄,为清廷所重用。这个时候,对于李之纲来说,能继续做个富家翁,也已心满意足了。
想到此处,李纲摆了摆手:“不必再念了,取纸笔来,老夫要修书一封,劝那韩再兴早正旗帜,归顺大明。”
“爹,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襄京府署后院,牛?手中攥着一团报纸,极大声地说道:“韩再兴指责咱们是叛徒,要做贰臣,他又好到哪里去!现在狐狸的尾巴露出了吧?他还不是一门心思的去捧朱家皇帝的臭脚?还不如咱们呢!至少咱们还知道,这朱
家迟早要完蛋!”
整风运动之后,襄阳城的几大家族,还有军马坊的一票军官都被清理干净了,唯独留下吴老七和牛?不动。
这俩家整天疑神疑鬼,战战兢兢,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怕韩复不来,又怕韩复乱来。
猜来猜去,自己吓唬自己,都快要成神经病了。
牛金星其实年纪并不大,也就五十出头,但脱离队伍,逃到襄阳来的这一个多月里,肉眼可见的急速衰老,这时坐在椅子上,形容枯槁,如同朽木一般。
他瞪着两眼,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爹,你说句话啊!”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