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短时间内实在啃不下樊城,阿济格也不打算久留,届时就会把吴三桂、尚可喜留下来慢慢打,只要能够将襄樊营牵制住就行了,他依然还是要全身心的投入到追击李自成的任务当中。
可以说,阿济格的这种安排还是很周全的,今天凌晨传来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尽管樊城确实比想象中的难啃,但吴、尚二王合力,还是即将要彻底拿下此城,将韩复赶下汉江了。
但从拂晓开始,情况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阿济格的大营扎在襄阳对面的汉水东岸附近,离樊城有一定的距离,又有汉水和唐白河阻隔,想要派过去查探消息的探马,又被游弋在唐白河上的水师所阻挡。
一直到了午后,阿济格还是没能得到确切无误的消息。
此时,账内。
阿济格这几天来虽未打仗,但根本没法得到什么休息,这时更是走来走去,急得抓耳挠腮,坐立难安,满嘴巴都是泡。
“八王稍安勿躁,想那韩复,不过一小小都尉,手下兵马也不过数千而已。况且此股贼兵,先前已屡遭重创,恐怕活人都没几个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估计是那韩贼重压之下,失了心智,领兵窜逃,吴、尚二王兵马在后追
逐,以至纷纷扰扰,误传有警。”
说话的乃是贝子满达海。
清朝皇室封爵中,贝子在第四等,低于亲王、郡王和贝勒。
满达海是大贝勒代善的儿子,努尔哈赤的孙子,按照明朝的规制,至少也是一个郡王,但在清廷,只是第四等的贝子。
这个贝子,还是入关之后才封的,之前只是宗室里不入流的辅国公。
在慎重对待宗室,不滥封爵位这方面,是韩复少有的认可清廷的政策。
人家清廷不把宗室当猪养,让他做事,做的好的才能获封,啥也没有的,即便是皇帝的儿子,也一边玩去,这一点,确实要比明朝那种僵硬腐化的宗室政策要好多了。
满达海的话一出,帐内众人纷纷附和。
本来嘛,天还没亮之前,吴三桂就派人报告说,只剩下最后一条街巷,就能彻底拿下樊城了。韩复即便还想要垂死挣扎,还想要蹦?,又能蹦?到哪里去?
估计就像是满达海说的那样,是韩复后路被断,然后只能带着亲兵向北边突围。
可能是吴三桂和尚可喜等人没有料到这一点,被韩复突入后阵,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但等吴、尚二王稳住阵脚之后,应该还是能够慢慢将这伙亲兵给收拾掉的。
藏在鱼梁洲的襄樊营水师,估计是想要接应韩复撤退,所以才赶紧出动。
这样一来,就全部都能解释得通了。
“满达海所言有理,应当就是如此。”瓦克达点头表示赞同。
瓦克达同样是代善之子,而且还是满达海的胞兄,但这时却连贝子都不是,只是普通的宗室。
“王爷,要依俺说,尼堪就是尼堪,再怎么着都是如此。”
帐内,一个矮壮如熊,满脸大胡子的年轻武将站了起来,声若洪钟地又道:“便说吴三桂与尚可喜,在尼堪中也说是能打仗的,可领着那许多兵马,王爷又将营中大炮尽数调与他们,可打来打去,打了这许多日子,居然还能
生出这般事端来,又济得甚么事?请王爷赐令旗一面,俺去呵斥此二人,他们要是打不了,就叫俺来,区区几个尼堪兵而已,如何不手到擒来?”
正焦躁不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的阿济格忽然停下来脚步,看着那年轻武将,似笑非笑道:“吴三桂和尚可喜可不是尼堪,乃是我大清的郡王。”
“郡王又如何?外臣郡王而已。”那年轻武将不屑道:“尼堪就是尼堪!”
“鳌拜,你这话可敢当着二王的面说?”
“如何不敢!你给俺令旗,再给俺一标兵马,俺立刻就渡河过去,不单当面申饬吴三桂和尚可喜无能,还要把那韩贼的卵黄捏出来喂苍蝇!”
这矮壮如熊,满脸大胡子的年轻将领,正是巴牙喇额真,满清第一巴图鲁鳌拜!
“呵呵,好,果然是我大清的巴图鲁!”阿济格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吴三桂和尚可喜在这里,他肯定是要斥责鳌拜无礼的,但是此刻那俩人毕竟不在,阿济格也有意的不去打击对方的锐气。
虽然说,他肯定不会让鳌拜过河的。
开玩笑,吴三桂和尚可喜合营以后,战兵接近三万,还有几十门红夷大炮,容错率高的可怕,说拿不下樊城阿济格相信,但若是翻车,阿济格感觉不啻于天方夜谭。
应当就是满达海说的那样,唐白河对面的混乱,是韩复突围时候造成的,问题不会太大。
“那王爷是同意他说的了?”鳌拜跃跃欲试。
“好了。”阿济格摆了摆手:“尼堪中有句话叫一事不二主,尼堪的事情还是交由尼堪们去处理好了。我等如今的要务,仍是要追剿闯逆,此事已不能再有拖延,满达海、瓦克达、鳌拜,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