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笑着笑着,身体遏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望着跪伏满地的清军将领,望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尚可喜,望着那面倒在地上的智顺王大纛,望着目之所及,一切吴、尚二藩的军民人等都表现出了对自己绝对臣服的样子,望着那红得像火,冉冉升起的金乌,一股豪
气满溢心间,让他有种日月星辰,天下英雄,尽在掌握的豪情。
不管这场游戏的最终结局是什么,他,韩复,大破吴三桂,生擒尚可喜,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的功绩,足以被历史铭记!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毫无疑问的青史留名!
他笑了一阵,忽然喝道:“宣教官何在!”
一个骑兵营宣教官赶紧翻身下马,昂首挺胸,笔直立在韩复座驾前,与身后尚可喜众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写。”韩复马鞭一指:“汉将军韩复,大败虏兵于此!”
那宣教官一怔,他听出来自家大人说的不是大顺将军,亦不是大明将军,而是汉将军,大汉的汉,汉家的汉,好汉的汉!
韩复不理他,说完之后,翻身下马,就往一众降兵降将处而去。
“大人,鞑子狡诈阴险,坏得很。”赵栓低声道:“让末将等先将这些人缴械控制起来,大人再过去不迟。”
“哈哈。彼等兵强马壮,携十万之众席卷而来之时,本官尚且不怕,现在。。。。。。现在不过是败军之将而已,本官又有何惧?”韩复一把推开赵栓,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胖道士和王破胆等侍从,紧随其后。
赵栓一愣,心说有道理啊。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刻抽出腰刀,带人跟了上去,防止意外。
“班将军这是作甚,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韩复在自己人面前,当然可以表现的狂妄一点,但对这些新降之人,自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他扶住班志富的两臂,很是诚恳地说道:“班将军在东江时,孤悬海外,粮饷时断时续,兵器甲胄无一完备,可尽管如此,仍旧奋
勇杀贼,百折不挠。本官其时还在四川卫所之中,亦知海外尚有班将军般这等孤忠。每每闻之,不禁潸然泪下,感佩不已。”
班志富抬起头,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这些东江镇出来的人,对于曾经的那段岁月,都有着说不出来的感情。
包括尚可喜在内,他们也都热血过,抗争过,与鞑子血海深仇过,也都曾有过“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一面。
比如说尚可喜,他是地道的辽东人,后金崛起之后,母亲死在金兵的屠刀之下。父子俩为了报仇,先后投军,后来父亲尚学礼也死在了金兵的手中。
父母都死在鞑子手里,尚可喜与满清那是半点不掺假的不共戴天之仇。东江镇里的其他人,像尚可喜这样的,简直是一抓一大把,但就是这样的人,都能被逼得投敌,只能说嗟尔大明,确实烂透了。
可时移世易,往事早已随风飘逝,与烂透了的大明相比,清廷虽然落后了一点,野蛮了一点,可对他们这些降人确实没得说。
你说防备嘛,确实也防备;歧视嘛,确实也歧视,可架不住待遇确实好啊。
尚可喜一个参将,都能封为郡王,简直都不敢想。
放在大明,再奋斗个祖宗十八代,也奋斗不上一个王爷啊!
班志富等人,对于换了新东家以后的生活,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更不要说,眼瞅着满清就要混一宇内,统一中国了,那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个时候,听到韩复说起东江镇的往事,能说什么呢?
无言以对啊。
“奴才。。。。。。奴才罪该万死,败军之将,也无甚可说的,伏惟大师处置便是。”班志富再度叩头。
听到这话,王破胆和赵栓等人撇了撇嘴,还伏惟处置,这话太假了,你要是真的不怕死,刚才就应该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