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生三人走着走着,忽然都先后动动耳朵,隐约听着远方有争论声,且声音渐渐激烈。
他们转头看去,就见一处佛门寺庙外,站着几个道人,同时亦有僧人从寺庙内迎出来。
“东都城近日香火鼎盛,信众如云涌向贵寺,只是此等盛况,不知是求彼岸解脱者多,还是求财求子求福报者多?”一个年轻道人不理周围百姓众多,只是笑吟吟看着对面迎出来的僧人。
为首僧人双掌合十:“我佛慈悲,道长此言差矣,佛门广大,普度众生,信众所求,皆是心之所系,敝寺广开方便之门,是为引导其归于正念,离苦得乐,而非细究其‘所求为何’,众生根性不同,因缘各异,施甘露于渴者,何分水源清浊?”
那年轻道士眉梢一挑,声音略微提高:“大师此言未免避重就轻!如此迁就尘世欲望,借众生的执念而香火鼎盛,岂非本末倒置?真正的道场该在心头,而非在殿宇鼎沸之中,大师以为然否?”
僧人端正神色:“道长着相了,佛法讲‘色即是空’,殿宇香火,皆为外在名相,敝教导人放下‘我执’,视一切富贵如浮云,但教化众生,需以善巧方便,随其根基而说法,若如道长所言,隔绝尘世,独善其身,如何践行‘众生无边誓愿度’的菩提大愿,若是一味避世,怕是少了些济世之心吧?”
对面道人脸色微变,伸手按住法剑的剑柄:“大师广纳香火,终究脱不了一个利字根苗啊!”
对面僧人低垂眼帘,双掌放下,但隐约有佛光闪烁:“道长清修自然是好,惜乎于万民疾苦有些隔岸观火之意了。”
双方一时间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之意。
徐永生、谢初然却都微微皱眉。
周围人群耸动,但他们隐约察觉,远方人群外似有几个道士形迹可疑。
他们没有上前相助同道的打算,也没有驻足旁观,反而一副要偷偷开溜的模样。
不过,只是在徐永生、谢初然二人眼中如此。
落在周围旁观者眼中,对方动作自然不见异常。
察觉不对,徐永生、谢初然再扩大观察范围,顿时就发现那寺庙院墙侧门,居然也有几个僧人正悄悄溜走。
他们动作非常隐蔽,修为不俗,便是修成三张武夫念气弓,眼力非凡的七品武者鹿婷,第一时间也没察觉,慢慢才感觉不对劲,转头看向徐永生、谢初然。
“可能有人居中挑拨,暗自煽风点火。”徐永生言道。
谢初然:“该是这样没错了,只是不好判断是什么人。”
徐永生转头看那几个在庙门口跟对面僧人渐渐吵出真火的年轻道人。
当中两个看上去还是道童,徐永生瞅着眼熟。
转念间,他便想起,这两个道童是许文通黄云观门下。
不考虑许媛、许庚的问题,他对许文通其人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
不过先前他从黄云观里曾经得到《赤城王图》。
哪怕许文通对此并不知情,其人后来只知道道观曾经有人闯入,但无任何东西遗失。
但徐永生仍然念着此事,而谢今朝则同许文通有几分交情,因此他开口言道:
“别管是谁,六道堂是个背锅的好选择。”
“有理。”
谢初然微微颔首,然后便提声喝道:“六道堂的贼人哪里跑?!”
声音直接将在场争吵众人全部压下去,震得所有人都是一呆。
围观百姓大多茫然不知六道堂是何处所在哪间庙宇。
争吵的道人、僧侣也大都茫然,唯有各自为首者,在最初的诧异后,全都面色一变,然后立即左顾右盼起来。
寺庙旁一座酒楼上,两个年轻儒生正坐在窗边看热闹。
二人皆名门所出。